子为囿书

人不会一直高兴,也不会一直难过~

【岚遥】蓝蝴蝶

《蝶澜》代岚×唐遥 我的初心cp呜呜呜

我在冷圈的路上狂奔不返

 

原文: 代岚出门时会和她一样戴上手套,但她知道代岚并不是为了保暖。他的手已经没有温度了,若不戴手套,牵唐遥倒怕冰着她。不止是他的手,整个人都已几乎像一块冻结的冰雕,不管唐遥怎样用自己的体温去捂,都完全不能捂热。有时候夜里醒来,她会发现代岚又缩在床边——他怕挨太近了让唐遥冷。唐遥确实怕冷,唯独对代岚这件事她并不在乎,代岚装睡,她就无声地贴过去,紧紧靠着他,继续睡着。她闭上眼睛,知道代岚在微微颤抖,他却不是因为冷。夜既长又短,她从前既不喜欢雨与夜,也不喜欢秋冬两季,但现在她却会在初冬的夜雨声里抱着代岚,听着炉火噼啪,祈祷日出再晚一刻。

 

山里的动物也不大出来了,偶尔能见到一些相对健壮的野兽觅食,熬过冬天它们才能生息繁衍。今天他们去大寨,是打算办齐过冬要用的物品,然后不再出来。代岚说今年特别冷,怕是要下大雪,到时候即便不封山,山路也是不好走的。林子里回荡的只有代岚衣襟上和她的裙摆上那些银饰哗啦啦的脆响,她踩着代岚前一步踩过的枯枝草叶,把寂静的冬日暖阳下与代岚有关的一切声音都记在心里,有时觉得之所以如此珍惜,是因为知道即将失去,有时又觉得好像都是梦而已,只要梦不醒,代岚就会这样一直带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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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炉火烧得正旺,锅子咕嘟,唐遥在熬米汤。树屋下的鸡忽然叽喳一阵乱响,就听见代岚哒哒哒地跑过木地板:“阿遥阿遥,你起床啦——”

唐遥放下木勺,看着带回一身寒气的代岚:“怎么这么早就跑出去了?吃早饭了没有?”

“今天寨子里有早集,我去看看嘛。外头冷死了,我要喝阿遥煮的汤!”

唐遥叹气,真是管不了他。于是递给他一碗米汤,看他一口气灌下去。米汤那么烫,代岚却仿佛没有知觉似的,瞪圆了两对清明澄澈的大眼睛,对着唐遥眨了眨,忽然说:“嗯,试试看也成。”

唐遥刚要问他怎么了,代岚忽然拿出一条靛蓝色的发带,在她额间比了比:“你配蓝色很好看嘛!”

唐遥哭笑不得:“你大清早跑出去,就为了买这么一个东西?”

“我本来没打算买东西,”代岚凑近唐遥,动手在她的头发上摆弄起来,“是那个卖发带的人说我一定用得上,要把这个东西塞给我,还主动教我用草须须编了一种辫子,叫做蝴蝶辫,我又拗不过他,才赊账把这个东西带回来的!”

信息量太大,唐遥定了定神,挑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赊账?”

“对啊,就带回来先给你试试,要是不合适我们再还回去,不要钱!”

“等等等等。”唐遥把代岚的手抓住,“陌生人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乱拿东西这不是你们寨子的大忌吗?万一有毒和蛊呢?”

代岚哈哈大笑:“放心,要是有的话,你肯定也免疫啦,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你身体里的可是百年难遇的凶蛊哦!”

唐遥默然无语。她知道,蛊虽然凶险,但是发作却全在代岚。至于自己......就像是送来凑数的一般,什么用也没有。但是她也明白,代岚需要自己,她不能想象如果没有自己,代岚独自在这树屋里,面对千尺寒冬和无边仇恨,如何度过最后的日子......

不过这个发带之所以是安全的,一定是因为他在回来的半路上就解掉了附带的蛊。寨子里熟人都不敢惹代岚,若是日子里没了她,想了想他的做派,倒也未必那么无聊......

唐遥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代岚的手冰的,还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代岚放轻了动作,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嘀嘀咕咕:“你这个头发这么久不养,都分叉了,还不如那个傻丫头的亮呢......但是也好,不然怎么显现出我的技术。我从前和小姑娘比赛给伊朵扎辫子,可是拿过第二名的!幸亏我跟那个老头学的就是拿杂草编......”

唐遥背着他,甩手打过去,代岚也不躲,夸张地叫唤一声。他虽然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却还是搞错了好几次,抓着唐遥的头发,一会儿说唐遥头发太短,一会儿又说发带太长,一直无理取闹,直到日上三竿。

唐遥拍了拍他:“喂,早集都散了吧,你不是说还要还给人家吗?”

代岚支支吾吾:“没事啦,那个人说,今天还也成,明天还也成......”

唐遥转身,不顾头顶的一撮鸡毛一样炸开,扳着代岚的肩:“老实交代,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代岚垂下眼睛,目光在地上乱窜:“也没什么,就是那个人是一个高僧,专门给男子看相,看到有红尘缠身的男子,就进行布施,日行一善......”

唐遥知道他没说实话,但是事实似乎也差不离。只不过那“高僧”口中的真相,恐怕跟什么“红尘缠身”差了有十万八千里。对方说不定是看代岚不同寻常,才生出了打探之意,没想到被代岚这个妖精骗了东西,现在一定站在溪水桥边生闷气。想到这里,唐遥叹了口气,却忽然感觉到代岚的目光从地上抬起来,幽幽地打量她的侧脸。

“阿遥这么好看,连面具也遮不住。我遇到阿遥,真是最最幸福的事情。”

唐遥忽然觉得赧然,想嗔代岚一句,又觉得无从开口。她属实是被这个妖精给拿捏了。代岚的手又伸过来,凉凉地擦过她耳边,一边挽结一边说:“我还真的不信,我怎么就编不出来......”

唐遥被他搔得有点发痒,又被炉火烤的十分舒服。渐渐地困意弥漫上来,她向后一靠,倒在了代岚的怀抱里。

 


02

 

唐遥做了一个梦。有时候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有时候却根本没有意识。

这一次她看见自己站在铺着竹席子的榻前,望着榻上呼呼大睡的唐逐。

唐逐的嘴微微开阖,仿佛梦里都在说着“废物”二字。他睡得昏沉且不安稳,唐遥对着他比了比中指,低声说:“废物。”

“阿遥!”门口忽然传来唤声,唐遥回头,见是阿迁。

“别打扰阿逐睡觉,你过来一下!”唐迁好像是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引唐遥好奇地凑过去。蓝盈盈的,是一根发带。

“你要给我梳头吗?”唐遥高兴地掰过唐迁手指,把发带取下来看。唐迁倚着门口几棵翠竹,笑得一脸温柔:“那你乖乖坐下。”

唐遥一屁股就坐在了唐迁面前,唐迁摘了面具,坐在台阶上,慢慢地给唐遥梳头。屋子里唐逐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发出一声低吟。唐遥在心里暗道:“废物点心,连让阿迁梳头都不配。”

“我去唐家堡看见很多的小姑娘,都竖着一种发型玩。好像是叫蝴蝶辫,”唐迁把唐遥的头发轻轻地挽起来,又拿来一根木钗别住,“这次的任务成功了,那个东家的小姑娘见我常去,以为我是远道的客人,听说我也有个像她那么大的小妹,就送了我一根蓝发带。”

唐遥摆弄着发带垂到自己面前来的那一端,轻轻地问:“好玩么?”

她到底还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刺杀的任务在她眼里也分为好玩和不好玩两种。像这种出门去大户人家、还能遇上同龄小姑娘的,就属于令人羡慕的“好玩”类型。唐迁的手顿了顿:“任务而已,又不是去玩。”

唐遥便安静下来,把这件事想来想去。一会儿猜测阿迁遇到的小姑娘是不是比她机灵活泼,还比她漂亮,一会儿又笃定地安慰自己道:“不管怎么样,那个小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和阿迁门不当户不对的。阿迁最后还是要回筠堂,我还是能见到他的。”

又想:“阿迁主动要给我扎头,说明他把我当个漂亮的小姑娘看呢。不知道有没有一天我能变得更强更优秀,能和阿迁一起出门去做任务......”

回廊下竹影斑驳,凉风带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唐遥望着自己和唐迁两个人印在青砖上的影子,觉得这像是梦境一般美好。

然而若是现在,她绝不会把这当成理所应当。屋子里的唐逐忽然起身,他像黑暗中警觉地睁开眼睛的孤狼,抄着刀下床,几步便到了唐遥身后。这人就是这个毛病,做什么事都像要刺杀对方一样。唐逐看见唐迁,手里缠着蓝盈盈的发带,唐遥的头发被他灵巧地穿来别去,常年使用暗器的指头做这种活儿竟然分外得心应手。唐逐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个嘲讽的哼音,非常欠揍地开了口:“本来就是鸡毛,非要编成个毽子不成?”

唐遥气得想立刻去找他打一架,但是头发被唐迁拽着,她又实在不想放弃这珍贵的时刻。但是紧接着唐逐边走边又道:“我去领午饭吃,再不来你那份也归我了。”唐遥这回真正着急起来,恰好此刻唐迁放开了手。

她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唐迁的声音紧随其后:“阿遥,蓝蝴蝶!”

发带起伏,飘在她脑后,头发被编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发髻,闪烁鲜亮的蓝光。

唐逐一见她追上来,迈开长腿也开始奔跑。唐遥分毫不肯相让,使出全力跟他比赛。唐迁的声音还在她身后远远传来:“快跑呀,阿遥,快跑......”

蓝蝴蝶快跑,阿遥快跑......

轰地一声,唐遥面前天旋地转。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力量撞进她的身体,不属于她的冰冷记忆在脑海中搅动成碎片。

曾几何时,也有人让她快跑,也有人的声音这样跟在她身后,遥远而不真切,孤独而执着,摇晃而笃定,奋勇而脆弱......

她跑过的是蝴蝶飞不过的沧海,追着她的是沧海留不住的蝴蝶。

 


03

 

那一抹蓝色奇异而鲜明,涤荡翠竹林里所有的阴影。而模模糊糊的声响将一丝细微的焦躁不安催动放大,代岚一阵手忙脚乱,心道:哎呀,说好了看到一半就停,不让她发现最后那句,结果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一点下去......

好在他控制得及时,怀抱里的唐遥并没有醒。代岚把炉火又煽旺些,戳了戳唐遥的脸,一阵细粉撒下去,唐遥睁开了眼睛。

“我睡着了?”她问。代岚拿过一面铜镜递给她:“编头发好慢嘛,你睡着了不动才好呢。你看,我终于成功了!”

唐遥心下生疑,觉得这妖精又没说实话。然而事到如今,他还要什么可骗她的呢?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的确是都被认认真真拢起来了,发带垂在脑后,唐遥说:“我自己看不到呀!”

代岚说:“好看得很!阿遥今天就要出门去遛遛,让寨子里的姑娘们都来看看蓝蝴蝶呀!”

唐遥微笑,猝然在镜子里对上代岚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什么都有——来不及藏好的谎言、时刻摆出的笑容、匆忙敛起的疲惫、以及小小的得意,还有最后一点,不知由何而起的炽烈,如野火一般,只一星,足够让她整片荒草动容。

蓝蝴蝶,是他亲手交付她的和煦梦境,也带走他最后赤忱的人生寄托。

代岚躲在唐遥脑后,对着自己的杰作左看右看,心里毫不犹豫地评价道:“我学得比那个唐迁扎得好看多了。”嘴上却说:“完了完了,以后真的不能随便把什么东西给阿遥戴。阿遥戴什么都好看,这下子我还不回去了!”

唐遥的脑袋里还有些残影,好像刚刚被人灌得大醉一般,她刚要制止代岚的油嘴滑舌,代岚已经推着她站起身来:“不还了不还了,阿遥快点出门去走走,好不容易编好的头发,我要好好看看自己的手艺嘛!”

他的手指那样冰凉,雪凝的一样,好像一旦握住,就会很快化掉。他的声音仿佛蝴蝶经过唐遥的心,朔风一吹,瞬间四散在冷寂冬天。只有耳后扎着的蓝色发带,真真切切地表明他还在对着唐遥说话,这些扑面而来的絮絮叨叨都被唐遥默默存进心里,要等来年、或者下下个春天,启封对月独酌。

唐遥对他笑了笑,挽着他的胳膊走出了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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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下思路:代岚出门遇到的是一个妖僧,专门挑那些“色心色相”的男子下手,俗称专骗热恋中人。发带上有发情蛊,一旦有人给心上人带回去,就会中蛊,从而不得不重金求购解药解蛊。代岚之所以被他看上,也是因为看起来不像单身orz......然后代岚刚好想起了之前子母蛊互通的时候他窥见了一段唐遥自己都忘掉的记忆,是关于唐迁给她扎过的头......然后代岚就很不服气了,拿来了发带,一边窥伺唐遥的记忆,一边照猫画虎地学,最后非得亲手给唐遥扎一个出来。而唐遥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已经是代岚走了把记忆还给她以后。因此,唐迁那一段是唐遥在代岚死后才知道的,代岚这一段儿是她真切的回忆。只不过,当时不知道这番曲折,现在知道了,不可谓不感怀深切。戴了蓝蝴蝶的阿遥那天飞奔跑过了狗唐逐,成功吃上了饭......也不知道是代岚为她的梦设了一个美好的结局,还是蓝蝴蝶真的是她的幸运符。反正无论何时,爱都不会消弭,尽管它有时候简陋,有时候卑微,有时候求而不得,有时候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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